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鲑鱼【上】
阔别两年,曾名侍奉部的那个房间,当她们和我在其楼下收起闲谈仰了头,终于再与它的窗户对视时,得到的回应是那如溪似流的蝉鸣。
多好的回应耶,只是太拘礼了,我腹诽道:拘礼到了突兀的程度——蝉鸣的话,不等我们说完话也丝毫不影响。
感觉这样,终究是凸显了变迁,终究发放给一人一份所谓访客的敏感。···毕竟记忆中的蝉鸣,总是对我们熟视无睹,毫无警觉的。
于是,我们这些访客也恍然拘谨起来而有了客样,说难听点就是目光发木发直,不乱瞟了。
访客们都穿着曾经的校服,浑身一丝不苟,雪之下走在中间,一手连我的肉和袖子一齐钳到痛,一手与由比浜相挽,三人并排走进因学生们还在教室念书,而空无一人的楼道里。
不知道是不是回忆漫过了呼吸,大家从刚才起就都不吱声。
但幽静的这楼道里向部室逼近的脚步声,听似教科书般的漫不经心,悠游间却有种好似‘过街老鼠’的憋气感渐渐胀上咽喉了,等我一愣,这憋气感就马上变作一声笑泄出嘴缝——明白了,漫不经心这种东西,一旦被意识到其教科书式了,就会变得非常滑稽啊——雪之下由比浜,干嘛瞪向我,就承认那份害羞如何,心鼓都像我打得砰砰响罢?不然你俩干嘛接二连三的脸红,咳嗽,捂嘴笑!
再要追究的话,其实我和她们今天是决定来这里撒野的。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心跳的频率就会变得很怪,但好像其余两人都不显得兴致盎然,我岂不也得矜持点•••难不成她们也是类似想法?
啊啊,原来如此呢,这就叫三个和尚没水喝呢。
呀哈喽,在吗?开开门?终于由比浜从奇怪的空气里跳出来,拍人肩膀问好似的拍拍部室的门,然后又把呀哈喽大声的重复一遍,可惜门不回答。
要用话术令门锁打开的话,是说芝麻开门,不是呀哈喽。我这样出言提醒由比浜,却被她白眼回敬‘笨蛋’,只好亲自示范起来说,哟,空尼叽哇!芝麻开门!我们四十大盗重返喽,快点把我们的财宝屋洞开!
但门同样没反应。
最后,莞尔一笑中发言的是雪之下:不是重返,是重访,不考虑一下重修国文吗,比企谷君?
我摸下巴说好像也是,是重访才对。
她向来这么精准,除了彼此,我们三人目前什么也不拥有,除了对方身边,去哪儿,也是访。
然后她取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嚓。
是托最后未被调走的平冢老师的福,部室和钥匙才被一直好好保管到现在,听30岁未婚的美女老师平冢静说,部室基本还维持着走时的格局。一推门看,她倒没说谎,嗯···看来依然未婚也是真话咯?阿,阿弥陀佛!
窗是旧时的窗,光是别无二致的旧光,棕色的桌在原地未挪动,当然依是那张旧长桌——硬邦邦的撑起三道人影,桌下收纳着椅子,总共也是一二三张。此外黑板是黑板地板是地板等等不一而足,不必端详。
还真是怀念,如果不用费力打扫装潢表面的灰尘就完美了。
美中不足的仅是灰尘这一种,但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大面积,我想灰尘便是这客观空间归复从前的独一阻碍。但我未说出口,我怕雪之下会说除了灰尘,我们三人也一样是。
是吧,从前的我绝不会顾虑到这个,这就是潜移默化的改变,没谁是从前的谁。
就像窗外不知何时长高一颗树来,它那耀丽的翠冠,之前依稀只到窗台,现在快要高过窗顶了。
我怔怔打量的这颗树上,一样有蝉。此刻蝉鸣如溪,视线如游,随着哗啦啦的风吹,游到走过来轻咳一声的雪之下身上。
端着茶杯的雪之下也在看那颗树,她说,比企谷君,你平时会想到,刚强不老的桌椅正是树木的尸体吗?反之,是活物就会一直生长。
我脱口而出:真是这样?请雪之下小姐扪胸自问。
雪之下闻言竟未发怒,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深呼吸说,比企谷君,看看由比浜同学在干嘛。
什么?我都做好格挡唇枪舌剑的准备了,但还是转头去找寻。由比浜在···
嗷哦哇!下一刻我大叫着跳了起来,原来是雪之下把滚烫的茶往我手上浇!
阿拉?原来是比企谷君啊,真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垃圾桶呢,所以才往里面倒喝不完的茶。
好痛!好痛!我说,真的对不起!
哼,放心,这个温度绝不会烫伤。雪之下这才得意的笑了笑,接着说,因为我尝过了所以能判断。
超厉害!你也有神之舌?
你们两个,别打情骂俏啦!由比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过来。说,之后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干吗?打扫!准备打扫!
之后的事?你倒蛮有干劲的···我甩着手喃喃道。由比浜马上脸红起来,说:明明是小企和小雪先提出来的,却表现得若无其事,好闷骚!
啊···好像是这样。哈哈。
由比浜同学要去帮这家伙吹吹凉气吗?他好像手还在痛的样子。雪之下则是这么说着往教室后面走去。
才不要,帮小企这个hentai吹凉气什么的,太恐怖了,会被强奸吧!由比浜抱着胸揶揄我:而且不管是树还是桌椅还是小企的脑袋,固有属性都是木制品。
喂,这个碧取还···我反唇相讥,但没说完,一把扫帚的柄杵到了我腰上。
雪之下回来了,拎着一堆扫除用具。她说:作为部长,我宣布,大扫除正式开始。
这是句有效用的正式宣言。
雪之下紧接着补充一句:扫除完便即刻办正事。
呀,这么快!?我还没···只见由比浜小声惊呼,后陷入静止。
我虽未动声色,牙关亦不自觉的碾紧了。
喉结耸动,双眼偷转,试图搜寻到什么来铸成最后的心理准备,毕竟我也嫌快。
而视线很快便刹住在那。
‘那’并非是指静搁在那窗台上的初夏——阳光明媚云花绚烂,茂美的树只窗前一颗,半遮不遮蓝天下灰白色校舍与绿色的网墙——尽管我的确面朝着。
而是近得触手可及,位于同一直线上的雪之下,眼前的她拄着拖把,正背对着这名画般的夏窗,宛如一位大人物和她的权杖!我是说,如果我是教皇的话,指不定就触景生情的为她加冕为‘扫除王’了。
其宣言带来的沉默经过小半分钟仍在持续,但雪之下干脆把拖把放到一边,检查起其他扫除用具来;青丝扶风,动作轻巧麻利;目光炯正,进出在淡金的光色里,哪怕被几片绿叶旋坠在头上惹得一激灵,也克制得连下意识都不看向呆滞的我们。
我可没法不看她。
记起之前在著名的鬼洋馆游玩时,雪之下曾过问我怕不怕。
那时一群蝙蝠吱吱喳喳的,惨白又渗人的烛炬照在血块斑驳的腐木地板上,廊道里满是不知哪个屠宰场收购来的新鲜骨头,前后的拐角外脚步声丛丛,从哪冒出个肋骨森森的吸血伯爵来大概都不奇怪。
雪之下当场缩过来问这个,我只得挺直满是冷汗的后腰装勇,说,不怕,我就是为了看你这副怯兮兮的模样才说来鬼屋。然而她撇嘴说,撒谎谷君,不识相了,语调都凹啦。见她蹙眉,我便不服:你话音则变凸得像根针···嘛,都走完一半了,我说怕的话,你便不怕了?
没想到她泰然昂首,魑魅魍魉的尖笑都仿佛被她荡开了一瞬,说,是呢,那我便不怕了,总至少得有一个人不怕,否则便失去结伴前行的意义了。
我当时想,什么啊,怎么什么境况,都被这女人拿来乱逞强。现在则发觉这个逻辑,她好像沿用至今了。
就那样,刚缩到我这儿没几秒的雪之下向前疾行几步,又返身偏头,在微茫的光中笑得慢条斯理:刚才口误,你是细菌,并非人类,‘至少’无从谈起。所以比企谷菌,像个细菌一样不要脸的粘上来也没关系呢。
真是的,若不是我发现她身后冒出来的吸血伯爵,指不定就冲上去要她签名了,何必冲她挤眉努嘴疯狂示意。
是一年前那么久的事了,末了黑暗中一只发抖的手把另一只发抖的手一夹——僵硬得只能夹——没想到就都不抖了,大有神舟十一与天宫二号成功对接之势,再不谨记这是鬼屋···
似乎, 发呆好久了。莫等催促,雪之下宣布了嘛!···叫舌头狠狠地举起口腔上壁,让一大口疾风灌进喉咙,生出明快的吸气声。
所以,从哪开始清扫?从由比浜的疑虑开始吗?我不再迟疑,把扫帚拿过来问。
那个刚才还说快点打扫的粉发女孩,现在却反而显得有些犹豫,我冲她晃晃手掌。
由比浜微微侧过身,看看地板,又看看天花板,最后审视着自己下作的欧派,蜷拳低问:真的,要在这里做吧?然后三个人就一起生活,以后也不再分开。
雪之下温柔地给予肯定:没错的,不分开,虽然家人朋友们绝不会接受。
我接过话头:所以我们才要籍此把后路给了断了。
由比浜抬起头,双眼随之明亮:了断我们自己的后路。
我说,没错,了断你的,我的,雪之下的。
由比浜端起水桶动身,窗外蝉声大作。
云端的太阳冒着最金色的烟,那是它即将坠毁的前兆。
鲑鱼【中】其一(雪之下视角)
当一大团云飘过天边,部室中稍微凉暗了些。
我刚才也许看起来冷,看起来静,却绝不冷静。
作为这几件非常规事项的主谋,究竟该有何特质,才能将事态导向成功?我不明了。只知道喜怒勿形于色,压力只为自己留——尽管表现出来,无非扁着嘴微笑,绝不用任何形式催促罢了。幸好,比企谷君没让我等太久,结衣也很快振作起来,拿水桶去接回了水。
暗地里轻吁出一口气,才发现食指在以一个极快的频率,禁不住地轻敲着拇指。趁着没被看见,赶忙硬把这只手挺成手刀···手刀砍谁,还是敬礼?一这么想手又颤抖着微曲起来。
要在这间部室完成事情,时间毕竟不宽裕。现在将近三点半,四点打扫不完的话,就只能采取PLAN.B了。
叫比企谷君负责中间的卫生,我负责靠窗的部分,结衣负责另一部分,但进度好像不乐观,哪怕我出了汗。
——也太慢了,故意的吗?
明明事先也有知会各阶段行动的用时规划···这两人,绝对依旧更喜欢PLAN.B。
我面不改色,心胸火热,大概还有丝紧张,一发觉比企谷君开小差,在我与结衣之间来回偷看,立刻就鬼使神差的弹出一句:痴汉谷君,左右偷窥会变成双髻鲨。
然而他噘嘴耍宝道,有什么不好,鲨鱼不会得癌症哦!
我说,但你不必多此一举变成鲨鱼,沾沾自喜吧,因为笨蛋也不会。
结衣反而大吃一惊:诶——!?是这样?
不,没说你,由比浜同学。我叹口气接着说:这个男人作为造成你条件反射的祸首,真是罪深孽重。
喂,雪女你也有份吧,要来分出胜负吗?
阿拉,比什么都行,攻过来吧,输的人要用脸把桌子擦干净。
诶嘿嘿——结衣看着嘴斗的我们笑。
由比浜同学,什么好笑?我疑惑地问。
她说,你们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偶尔也恩爱些嘛——
比企谷君马上拿手掩住嘴巴,用着我听得清切的音量,却鬼鬼祟祟地对由比浜道:嘘——随雪之下去吧,这家伙昨晚的梦话将我吵醒,扬言婚后要套上缰绳把我赶出去朝九晚五···好恐怖吧?我看她有潜在的SM倾向···
诶?S?M?什···说说说什么呢快闭嘴比企青蛙君!心说着,想要出言驳斥,但即将烧着的脸可不能被看见,我挥头看向窗子,不忘侧耳。
同时,也看见玻璃中,身后光景的依稀倒映。
小企啊小企啊,我也赞成小雪的梦话哦。由比浜来劲地扫视着比企谷君,好在完全没注意到他后半句话:恩果然,你看起来超适合朝九晚五的!
说真的,松了一口气。
真要先谢谢由比浜同学不接茬,不然我一定就被这招击沉了。
“不过若果小雪真有SM倾向的话,我一定会按牢小企的你休想逃跑。”
这时云忽然飘开,阳光立马就携着自九天而下的重力加速度,在意识到的同时甩回我脸上,像块湿热透的膏药贴,一下子连讪笑都感受到那黏热的扒力。
我一下子回过头。
未完待续
阔别两年,曾名侍奉部的那个房间,当她们和我在其楼下收起闲谈仰了头,终于再与它的窗户对视时,得到的回应是那如溪似流的蝉鸣。
多好的回应耶,只是太拘礼了,我腹诽道:拘礼到了突兀的程度——蝉鸣的话,不等我们说完话也丝毫不影响。
感觉这样,终究是凸显了变迁,终究发放给一人一份所谓访客的敏感。···毕竟记忆中的蝉鸣,总是对我们熟视无睹,毫无警觉的。
于是,我们这些访客也恍然拘谨起来而有了客样,说难听点就是目光发木发直,不乱瞟了。
访客们都穿着曾经的校服,浑身一丝不苟,雪之下走在中间,一手连我的肉和袖子一齐钳到痛,一手与由比浜相挽,三人并排走进因学生们还在教室念书,而空无一人的楼道里。
不知道是不是回忆漫过了呼吸,大家从刚才起就都不吱声。
但幽静的这楼道里向部室逼近的脚步声,听似教科书般的漫不经心,悠游间却有种好似‘过街老鼠’的憋气感渐渐胀上咽喉了,等我一愣,这憋气感就马上变作一声笑泄出嘴缝——明白了,漫不经心这种东西,一旦被意识到其教科书式了,就会变得非常滑稽啊——雪之下由比浜,干嘛瞪向我,就承认那份害羞如何,心鼓都像我打得砰砰响罢?不然你俩干嘛接二连三的脸红,咳嗽,捂嘴笑!
再要追究的话,其实我和她们今天是决定来这里撒野的。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心跳的频率就会变得很怪,但好像其余两人都不显得兴致盎然,我岂不也得矜持点•••难不成她们也是类似想法?
啊啊,原来如此呢,这就叫三个和尚没水喝呢。
呀哈喽,在吗?开开门?终于由比浜从奇怪的空气里跳出来,拍人肩膀问好似的拍拍部室的门,然后又把呀哈喽大声的重复一遍,可惜门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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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莞尔一笑中发言的是雪之下:不是重返,是重访,不考虑一下重修国文吗,比企谷君?
我摸下巴说好像也是,是重访才对。
她向来这么精准,除了彼此,我们三人目前什么也不拥有,除了对方身边,去哪儿,也是访。
然后她取出钥匙,插进锁孔,咔嚓。
是托最后未被调走的平冢老师的福,部室和钥匙才被一直好好保管到现在,听30岁未婚的美女老师平冢静说,部室基本还维持着走时的格局。一推门看,她倒没说谎,嗯···看来依然未婚也是真话咯?阿,阿弥陀佛!
窗是旧时的窗,光是别无二致的旧光,棕色的桌在原地未挪动,当然依是那张旧长桌——硬邦邦的撑起三道人影,桌下收纳着椅子,总共也是一二三张。此外黑板是黑板地板是地板等等不一而足,不必端详。
还真是怀念,如果不用费力打扫装潢表面的灰尘就完美了。
美中不足的仅是灰尘这一种,但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大面积,我想灰尘便是这客观空间归复从前的独一阻碍。但我未说出口,我怕雪之下会说除了灰尘,我们三人也一样是。
是吧,从前的我绝不会顾虑到这个,这就是潜移默化的改变,没谁是从前的谁。
就像窗外不知何时长高一颗树来,它那耀丽的翠冠,之前依稀只到窗台,现在快要高过窗顶了。
我怔怔打量的这颗树上,一样有蝉。此刻蝉鸣如溪,视线如游,随着哗啦啦的风吹,游到走过来轻咳一声的雪之下身上。
端着茶杯的雪之下也在看那颗树,她说,比企谷君,你平时会想到,刚强不老的桌椅正是树木的尸体吗?反之,是活物就会一直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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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闻言竟未发怒,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茶,深呼吸说,比企谷君,看看由比浜同学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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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原来是比企谷君啊,真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垃圾桶呢,所以才往里面倒喝不完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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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这么快!?我还没···只见由比浜小声惊呼,后陷入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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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近得触手可及,位于同一直线上的雪之下,眼前的她拄着拖把,正背对着这名画般的夏窗,宛如一位大人物和她的权杖!我是说,如果我是教皇的话,指不定就触景生情的为她加冕为‘扫除王’了。
其宣言带来的沉默经过小半分钟仍在持续,但雪之下干脆把拖把放到一边,检查起其他扫除用具来;青丝扶风,动作轻巧麻利;目光炯正,进出在淡金的光色里,哪怕被几片绿叶旋坠在头上惹得一激灵,也克制得连下意识都不看向呆滞的我们。
我可没法不看她。
记起之前在著名的鬼洋馆游玩时,雪之下曾过问我怕不怕。
那时一群蝙蝠吱吱喳喳的,惨白又渗人的烛炬照在血块斑驳的腐木地板上,廊道里满是不知哪个屠宰场收购来的新鲜骨头,前后的拐角外脚步声丛丛,从哪冒出个肋骨森森的吸血伯爵来大概都不奇怪。
雪之下当场缩过来问这个,我只得挺直满是冷汗的后腰装勇,说,不怕,我就是为了看你这副怯兮兮的模样才说来鬼屋。然而她撇嘴说,撒谎谷君,不识相了,语调都凹啦。见她蹙眉,我便不服:你话音则变凸得像根针···嘛,都走完一半了,我说怕的话,你便不怕了?
没想到她泰然昂首,魑魅魍魉的尖笑都仿佛被她荡开了一瞬,说,是呢,那我便不怕了,总至少得有一个人不怕,否则便失去结伴前行的意义了。
我当时想,什么啊,怎么什么境况,都被这女人拿来乱逞强。现在则发觉这个逻辑,她好像沿用至今了。
就那样,刚缩到我这儿没几秒的雪之下向前疾行几步,又返身偏头,在微茫的光中笑得慢条斯理:刚才口误,你是细菌,并非人类,‘至少’无从谈起。所以比企谷菌,像个细菌一样不要脸的粘上来也没关系呢。
真是的,若不是我发现她身后冒出来的吸血伯爵,指不定就冲上去要她签名了,何必冲她挤眉努嘴疯狂示意。
是一年前那么久的事了,末了黑暗中一只发抖的手把另一只发抖的手一夹——僵硬得只能夹——没想到就都不抖了,大有神舟十一与天宫二号成功对接之势,再不谨记这是鬼屋···
似乎, 发呆好久了。莫等催促,雪之下宣布了嘛!···叫舌头狠狠地举起口腔上壁,让一大口疾风灌进喉咙,生出明快的吸气声。
所以,从哪开始清扫?从由比浜的疑虑开始吗?我不再迟疑,把扫帚拿过来问。
那个刚才还说快点打扫的粉发女孩,现在却反而显得有些犹豫,我冲她晃晃手掌。
由比浜微微侧过身,看看地板,又看看天花板,最后审视着自己下作的欧派,蜷拳低问:真的,要在这里做吧?然后三个人就一起生活,以后也不再分开。
雪之下温柔地给予肯定:没错的,不分开,虽然家人朋友们绝不会接受。
我接过话头:所以我们才要籍此把后路给了断了。
由比浜抬起头,双眼随之明亮:了断我们自己的后路。
我说,没错,了断你的,我的,雪之下的。
由比浜端起水桶动身,窗外蝉声大作。
云端的太阳冒着最金色的烟,那是它即将坠毁的前兆。
鲑鱼【中】其一(雪之下视角)
当一大团云飘过天边,部室中稍微凉暗了些。
我刚才也许看起来冷,看起来静,却绝不冷静。
作为这几件非常规事项的主谋,究竟该有何特质,才能将事态导向成功?我不明了。只知道喜怒勿形于色,压力只为自己留——尽管表现出来,无非扁着嘴微笑,绝不用任何形式催促罢了。幸好,比企谷君没让我等太久,结衣也很快振作起来,拿水桶去接回了水。
暗地里轻吁出一口气,才发现食指在以一个极快的频率,禁不住地轻敲着拇指。趁着没被看见,赶忙硬把这只手挺成手刀···手刀砍谁,还是敬礼?一这么想手又颤抖着微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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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慢了,故意的吗?
明明事先也有知会各阶段行动的用时规划···这两人,绝对依旧更喜欢PLAN.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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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衣反而大吃一惊:诶——!?是这样?
不,没说你,由比浜同学。我叹口气接着说:这个男人作为造成你条件反射的祸首,真是罪深孽重。
喂,雪女你也有份吧,要来分出胜负吗?
阿拉,比什么都行,攻过来吧,输的人要用脸把桌子擦干净。
诶嘿嘿——结衣看着嘴斗的我们笑。
由比浜同学,什么好笑?我疑惑地问。
她说,你们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到现在已经四年了,偶尔也恩爱些嘛——
比企谷君马上拿手掩住嘴巴,用着我听得清切的音量,却鬼鬼祟祟地对由比浜道:嘘——随雪之下去吧,这家伙昨晚的梦话将我吵醒,扬言婚后要套上缰绳把我赶出去朝九晚五···好恐怖吧?我看她有潜在的SM倾向···
诶?S?M?什···说说说什么呢快闭嘴比企青蛙君!心说着,想要出言驳斥,但即将烧着的脸可不能被看见,我挥头看向窗子,不忘侧耳。
同时,也看见玻璃中,身后光景的依稀倒映。
小企啊小企啊,我也赞成小雪的梦话哦。由比浜来劲地扫视着比企谷君,好在完全没注意到他后半句话:恩果然,你看起来超适合朝九晚五的!
说真的,松了一口气。
真要先谢谢由比浜同学不接茬,不然我一定就被这招击沉了。
“不过若果小雪真有SM倾向的话,我一定会按牢小企的你休想逃跑。”
这时云忽然飘开,阳光立马就携着自九天而下的重力加速度,在意识到的同时甩回我脸上,像块湿热透的膏药贴,一下子连讪笑都感受到那黏热的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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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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