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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应皖睁大了水润的眼眸,呆愣愣望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姜灵月,又扭过脑袋,看向身旁伤痕累累的白屏香。
白屏香下意识躲闪着那道目光,似是若无其事的眺望远方,耳边却听到姜灵月说:“应皖,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清风吹拂着她墨黑的长发,白屛香站得笔直,眼角余光像是瞧见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正扑打着单薄而绚丽的翅膀,掠过应皖鬓边,她挪移着视线追寻过去,却只是一晃眼,就寻不见半点踪迹。
手掌忽而被人握住,温暖的体温自掌心蔓延开来,是应皖悄悄捉住了她的右手。
“我为什么要和你交往呢?”应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你又不喜欢我。”
白屛香这才察觉身体的僵硬,她深深吸气,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小心用力,回握着应皖的手掌,如同捧着一盏易碎的瓷器。
“我没有……不喜欢你……”
她听到姜灵月的声音像是底气不足、越来越低,又听到应皖坏心眼的追问:“那你喜欢我吗?”
白屏香忍不住望向应皖的侧脸,又在移开目光时与姜灵月视线相对,一触即分。
她们站在学校图书馆后的湖畔边,湖水倒影着岸边的垂柳,一时谁也没再开口,沉默许久,应皖轻声娇笑:“你看,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交往呢?”
又是久久无言,白屛香想起从前,生日时,母亲为她带回来一个小小的蛋糕,花朵一样的形状,被各色奶油点缀着,很好看。
她想先点上蜡烛许愿,许愿两个妈妈可以不要再吵架了,许愿她们能重归于好,姜灵月却在旁边哭闹个没完,非得要母亲先切下一半蛋糕给她,这才罢休。
姜灵月没有吃蛋糕,只是嬉笑着、亦步亦趋的学着白屏香,点蜡烛、许愿、唱生日歌,最后再将玩腻了的半个残破的花朵还给白屏香。
“我……我会再来找你的!”只是一恍神,姜灵月就已经转过身子小跑着走远了。
白屏香低垂下眼睑,牵着应皖的手继续前行,应皖却拖着她停下了步伐。
“怎么了?”她疑惑的看着应皖松开了她的手掌,忽而流失的温度让白屏香有些不舒服。
应皖的目光停留在白屏香的身上,今天的白屏香穿着崭新的长袖衬衫与深色长裙,外头特意披着件红色的风衣,遮挡住了还在酸痛的肩颈。
白屏香有些紧张,她唯恐应皖看出些什么,又再追问些什么,她想要找个话题转移应皖的注意力,应皖却已经伸手过来,从她的衣服上扯断了好长一根冒脱的线头。
“白姐姐,你看。”
应皖眸光闪闪,抬起手来,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展示着那根细长的红线,白屏香忍俊不禁,想要接过线头塞进口袋,又被应皖先一步牵起手来。
应皖垂下脑袋,她看着她的发顶,凝视着应皖认认真真将红线缠绕成圈,将线的两端绑在两人的小拇指上,把她们,牵连在一起。
白屏香的胸腔内,心脏又在擅自跳个不停,迎着应皖水润剔透的眼眸,她霎时陷入一汪深潭,溺水般的窒息感中,又看到一个不似平日里清冷端庄的自己,那是应皖眸中,面色桃红的她的倒影。
应皖的眼里有她,应皖的眼里只有她,她慌忙低下眉眼不敢再看,手掌又被应皖牢牢握紧。
她听见应皖坏兮兮的含笑的声音:“白姐姐,你是不是吃醋啦?”
她张嘴想要反驳,又听见应皖说:“你可以向你的女朋友发脾气,也可以好好撒个娇,来嘛来嘛~”
白屛香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起被重重摔上的大门,想起母亲离去的背影,想起空荡荡的家里,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将身体蜷在角落里不哭也不闹,她用母亲的话告诫自己,一定要懂事、要听话、要乖一些,仿佛只要做个好孩子,一切就又能回到从前。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令她的额头靠上了应皖的肩膀,白屛香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用拳头敲打应皖的胸膛。
她们手指交错,十指相缠,流走的温度失而复得,原本盘踞在白屏香心上的惶恐与不安早已烟消云散。
她想,她爱应皖。
她想,应皖爱她。
#
明亮的舞蹈室中,白屏香穿着洁白的芭蕾舞裙,在古典乐的旋律中旋转游弋。
裙摆摇晃如盛放的花朵,白色丝袜包裹着细长的双腿,她踮起脚尖,转动身姿,像是一只高贵无暇的天鹅,又仿若戏剧中立于聚光灯下的主角,时刻牵引着所有目光。
真好看——应皖倚靠在窗边,眼睛舍不得挪开半分,她虚托着手掌,仿佛是将白屏香置于掌心,她想起小时候拥有过的一个小小的八音盒,每每开启盒盖,里面木雕彩绘的芭蕾舞者就会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音乐跳个不停,好似永远不会疲累。
此时,她正提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胳膊上挂着白屏香的红色风衣,等待着白屏香下课,这段时间她一直如此,就连原本大惊小怪的白屏香的同学们也已经适应了。
她早就注意到有人正做贼似的向她靠近过来,她知道来者是谁,却忍着笑意并不戳破。
“喂!应皖!”裙角被人扯动,应皖扭头正看见姜灵月伏低身子,隐于窗下,小心着不被教室里的人发现,压低了声音向她搭话:“你敢不敢再和我性斗一次!”
应皖转回脑袋重又看向教室内,口中则在自顾自回应着姜灵月的纠缠:“我干嘛要和你性斗,赢了能怎么样,输了又能怎么样?”
“要是我赢了,你就和我交往!要是我输了……我输了……”姜灵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隐没得没了踪迹。
裙袋里的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应皖腾出一只手来拿取手机,又在看到短信内容时,眉间微蹙,又很快恢复如常。
“所以,你这次又是在搞什么把戏?”应皖一面将手机放回口袋,一面明知故问:“之前是想分开我和白姐姐,这次又想做什么?”
姜灵月久久没有回应,应皖忍不住扭头去看,就看见小姑娘背靠墙壁,抱着双腿,蹲坐在地,闷闷不乐的垂着脑袋,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再也没了往日里的张牙舞爪。
应皖忍俊不禁,干脆坐到她的旁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她哀伤的侧脸。
“屛香姐不要我了……”姜灵月声音很轻,也很伤心:“她说我欺负你,说再也不要见我了,可明明是你欺负我,她冤枉我……”
应皖想要伸手抚摸小猫咪耷拉下的脑袋,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屛香姐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她了!”姜灵月语调微微扬起,带着些咬牙切齿,猛地扭头瞪向应皖:“我要换个人喜欢,让屛香姐看看,我又不是非她不可。”
“嗯。”应皖好似很认可的点了点头:“可学校里那么多人,你为什么几次三番要来找我呢?”
姜灵月张了张嘴,一时没能答上来,应皖却睁着一双天真无辜的眼,似一个不留神就戳破了她的小心思:“你不会是想要吸引白姐姐的注意吧?”
姜灵月的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还想要辩解:“我才没有……”
“你真的好喜欢白姐姐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被应皖的话语引导着,姜灵月愣愣回忆起了从前,她是单亲家庭,母亲是个工作狂,拿着政府发放的亲子补贴忙碌于投资创业,全然不管她的死活,只有白屏香,总是像姐姐一样,温柔的照顾着她、陪伴着她,非要说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倒也说不上来,只是某天姜灵月就忽然意识到,她喜欢白屏香,想要和白屏香一直一直在一起。
姜灵月嘀嘀咕咕说了许多,说屏香姐如何陪她玩耍,如何辅导她功课,又如何在坏孩子欺负她时保护着她,零零碎碎的片段过于遥远,怎么都没法拼凑完整,应皖没有说话,只是在旁安静听着。
随着她们越是长大,回忆里的白屏香就越是冷漠,直至成了那夜天台上狰狞疯魔的脸孔,一个恍惚间,姜灵月像是再也不认识白屏香了。
话语不知何时停歇,姜灵月许久没能缓过来,耳边又听到应皖好奇的追问:“听你说了那么多,好像全是白姐姐有多好,那白姐姐有什么缺点吗?”
“哈?”
姜灵月一时没听明白,向身侧投去困惑的目光,而应皖不知何时摘下了眼镜,正用一双柔媚至极的眼直直凝视着她:“你们相处了那么久,难道没有吵过架吗?”
姜灵月莫名其妙的惊慌失措,开始在脑海中拼命翻找,却是一无所获,她记忆里的屏香姐仿佛是一尊完美的雕像,别说是吵架了,就连发脾气也不曾有过。
“你真的好喜欢白姐姐呀。”应皖笑弯着眉眼,明明还是相同的话语、温软的语调,传入姜灵月耳中却无端多了几分讥诮:“可你好像一点也不了解她,你喜欢的究竟是她,还是某个被你称为‘屛香姐’的虚像呢?”
“你……你说什么!?”姜灵月背脊一片冰凉,一颗心空落落的没个着落,她莫名惶恐起来,下意识就要争辩,她恶狠狠瞪着应皖,却不慎坠进那幽深的眼底。
“谁都有脾气,你们多年相处从未争吵,那必然得有人退步,得有人忍让,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呢?你喜欢的是白姐姐这个人,还是可以在白姐姐身边肆意撒欢的感觉,你真的懂得什么是‘喜欢’吗?”
姜灵月仿佛又看到了白屏香冷淡失望的眼,一时只觉得落入了一间狭小的冰窖,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牙齿止不住打着颤。
“你说得好听!”她立起防备的尖刺,硬挺着心口的痛,有勇无谋的向应皖发起了垂死挣扎般的反击:“你自己又能好到哪去!你整天赖在屛香姐身边,像狗一样去讨好她,你难道就懂什么是喜欢吗!”
应皖愣怔了一瞬,她想起漆黑无光的世界,想起数不完的殴打与谩骂,想起落不尽的泪水,想起酸涩的青苹果,想起甜到发腻的软糖,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喋喋不休的议论,混沌黑暗中骤然投射而至的光……
陡然间,红色的风衣从天而降,如同喜庆的盖头罩住了姜灵月与应皖的头脸,那人还在神思恍惚,没能反应过来,嘴唇便覆上了一片温热柔软。
金色的光晕透射在应皖娇艳的容颜,那双水波盈盈的眸子在光照下浅淡了几分,又在一片绯红的世界里浪起云涌,暴露出湖底埋藏已久的深情,姜灵月听到应皖问:“现在懂了吗?”
大脑宕机,她看到应皖羞涩的、坚定的双眼,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应皖,心跳无端加快了跃动,她从来只把白屏香以外的女人视作情敌,却从未有过……
姜灵月无法理解,明明性斗时也常有亲吻,如今只是嘴唇间的轻轻触碰,怎么会让她几近无法呼吸,她想要再确认清楚一些,身体本能的前倾,还想重复刚才的亲吻,却被应皖猛地一推肩膀,直愣愣跌出了红色笼罩的秘密空间。
姜灵月坐在冰冷的地上,惊觉就在与白屏香一墙之隔的距离,她竟然与应皖……
“你快走吧。”应皖还在用衣服遮挡着脑袋,像是不愿让人看到现在的自己,瞧着模样很是滑稽,声音闷闷的传出来:“等你想明白以后,再来吧。”
——再来做什么呢?
——再来表白吗?
姜灵月脸上的滚烫已经烧到了脖子耳根,她再也顾不上其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远了。
#
姜灵月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等再次见到人已经是在半个月以后了。
仿佛场景重现,还是依依杨柳的湖畔边,应皖牵着白屏香的手正向教学楼走,消失许久的姜灵月,就这么莽莽撞撞挡在她们面前,凶巴巴的目光又向应皖瞪过来。
应皖安安静静的笑着,就和上次一样,可白屏香却又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她稍稍用力握住了应皖的手掌,却没能得到从前的回应。
“我……我想过了,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到底怎么样才是喜欢。”姜灵月目光胡乱漂移,只看得柳树乱糟糟的枝条好烦,湖水中漂浮的水草好烦,远处传来的人声好烦,就连刮过的清风也烦:“我……有一点点喜欢你对我的坦白,有一点点喜欢你的好脾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试着和你……在一起。”
像是觉得自己的说辞没什么诚意,她又急忙解释:“我这次不是为了吸引屛香姐的注意,我也不是一定要你答应,我只是……”
“好呀。”应皖挣开了白屏香的手,没有犹豫、毫不迟疑,迎向姜灵月畏缩稚嫩的脸庞,她像一位义无反顾奔赴向战场的勇士,不惧怕荆棘满地的前路,不惧怕坠亡殒命的结局,只需那人朝她投注视线,她就愿意拼尽全力向她奔跑,她说:“那我们,试试吧。”
——————————————————————
关键词 【职业 2】:
自从被蛇引诱着吃下了禁果,人们多多少少都还是有着羞耻心的,哪怕女人们的性欲再如何旺盛,性斗文化再怎么盛行,文明与礼节也都还在。
没有人喜欢平白无故,在众多目光下赤裸身体——除非是“性斗士”
这个与性斗师一字之差的职业,地位却截然不同,比起性斗师来说,她们更像是被抛进角斗场中,供人观瞻享乐的野兽。
当然,性斗士这个古老的,带有奴隶时代文化色彩的职业,如今早就已经不存在了——虽然,是在表面上。
富豪享乐的圈子里,性斗士、角斗场、下赌注,无不刺激着人们的神经,让富人们乐此不疲。
应皖睁大了水润的眼眸,呆愣愣望着面前鼻青脸肿的姜灵月,又扭过脑袋,看向身旁伤痕累累的白屏香。
白屏香下意识躲闪着那道目光,似是若无其事的眺望远方,耳边却听到姜灵月说:“应皖,你要不要和我交往?”
清风吹拂着她墨黑的长发,白屛香站得笔直,眼角余光像是瞧见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正扑打着单薄而绚丽的翅膀,掠过应皖鬓边,她挪移着视线追寻过去,却只是一晃眼,就寻不见半点踪迹。
手掌忽而被人握住,温暖的体温自掌心蔓延开来,是应皖悄悄捉住了她的右手。
“我为什么要和你交往呢?”应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你又不喜欢我。”
白屛香这才察觉身体的僵硬,她深深吸气,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她小心用力,回握着应皖的手掌,如同捧着一盏易碎的瓷器。
“我没有……不喜欢你……”
她听到姜灵月的声音像是底气不足、越来越低,又听到应皖坏心眼的追问:“那你喜欢我吗?”
白屏香忍不住望向应皖的侧脸,又在移开目光时与姜灵月视线相对,一触即分。
她们站在学校图书馆后的湖畔边,湖水倒影着岸边的垂柳,一时谁也没再开口,沉默许久,应皖轻声娇笑:“你看,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交往呢?”
又是久久无言,白屛香想起从前,生日时,母亲为她带回来一个小小的蛋糕,花朵一样的形状,被各色奶油点缀着,很好看。
她想先点上蜡烛许愿,许愿两个妈妈可以不要再吵架了,许愿她们能重归于好,姜灵月却在旁边哭闹个没完,非得要母亲先切下一半蛋糕给她,这才罢休。
姜灵月没有吃蛋糕,只是嬉笑着、亦步亦趋的学着白屏香,点蜡烛、许愿、唱生日歌,最后再将玩腻了的半个残破的花朵还给白屏香。
“我……我会再来找你的!”只是一恍神,姜灵月就已经转过身子小跑着走远了。
白屏香低垂下眼睑,牵着应皖的手继续前行,应皖却拖着她停下了步伐。
“怎么了?”她疑惑的看着应皖松开了她的手掌,忽而流失的温度让白屏香有些不舒服。
应皖的目光停留在白屏香的身上,今天的白屏香穿着崭新的长袖衬衫与深色长裙,外头特意披着件红色的风衣,遮挡住了还在酸痛的肩颈。
白屏香有些紧张,她唯恐应皖看出些什么,又再追问些什么,她想要找个话题转移应皖的注意力,应皖却已经伸手过来,从她的衣服上扯断了好长一根冒脱的线头。
“白姐姐,你看。”
应皖眸光闪闪,抬起手来,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展示着那根细长的红线,白屏香忍俊不禁,想要接过线头塞进口袋,又被应皖先一步牵起手来。
应皖垂下脑袋,她看着她的发顶,凝视着应皖认认真真将红线缠绕成圈,将线的两端绑在两人的小拇指上,把她们,牵连在一起。
白屏香的胸腔内,心脏又在擅自跳个不停,迎着应皖水润剔透的眼眸,她霎时陷入一汪深潭,溺水般的窒息感中,又看到一个不似平日里清冷端庄的自己,那是应皖眸中,面色桃红的她的倒影。
应皖的眼里有她,应皖的眼里只有她,她慌忙低下眉眼不敢再看,手掌又被应皖牢牢握紧。
她听见应皖坏兮兮的含笑的声音:“白姐姐,你是不是吃醋啦?”
她张嘴想要反驳,又听见应皖说:“你可以向你的女朋友发脾气,也可以好好撒个娇,来嘛来嘛~”
白屛香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起被重重摔上的大门,想起母亲离去的背影,想起空荡荡的家里,终于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将身体蜷在角落里不哭也不闹,她用母亲的话告诫自己,一定要懂事、要听话、要乖一些,仿佛只要做个好孩子,一切就又能回到从前。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令她的额头靠上了应皖的肩膀,白屛香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用拳头敲打应皖的胸膛。
她们手指交错,十指相缠,流走的温度失而复得,原本盘踞在白屏香心上的惶恐与不安早已烟消云散。
她想,她爱应皖。
她想,应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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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应皖倚靠在窗边,眼睛舍不得挪开半分,她虚托着手掌,仿佛是将白屏香置于掌心,她想起小时候拥有过的一个小小的八音盒,每每开启盒盖,里面木雕彩绘的芭蕾舞者就会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音乐跳个不停,好似永远不会疲累。
此时,她正提着个小小的蛋糕盒子,胳膊上挂着白屏香的红色风衣,等待着白屏香下课,这段时间她一直如此,就连原本大惊小怪的白屏香的同学们也已经适应了。
她早就注意到有人正做贼似的向她靠近过来,她知道来者是谁,却忍着笑意并不戳破。
“喂!应皖!”裙角被人扯动,应皖扭头正看见姜灵月伏低身子,隐于窗下,小心着不被教室里的人发现,压低了声音向她搭话:“你敢不敢再和我性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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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赢了,你就和我交往!要是我输了……我输了……”姜灵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隐没得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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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皖忍俊不禁,干脆坐到她的旁边,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她哀伤的侧脸。
“屛香姐不要我了……”姜灵月声音很轻,也很伤心:“她说我欺负你,说再也不要见我了,可明明是你欺负我,她冤枉我……”
应皖想要伸手抚摸小猫咪耷拉下的脑袋,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屛香姐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她了!”姜灵月语调微微扬起,带着些咬牙切齿,猛地扭头瞪向应皖:“我要换个人喜欢,让屛香姐看看,我又不是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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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灵月的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还想要辩解:“我才没有……”
“你真的好喜欢白姐姐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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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们越是长大,回忆里的白屏香就越是冷漠,直至成了那夜天台上狰狞疯魔的脸孔,一个恍惚间,姜灵月像是再也不认识白屏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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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灵月一时没听明白,向身侧投去困惑的目光,而应皖不知何时摘下了眼镜,正用一双柔媚至极的眼直直凝视着她:“你们相处了那么久,难道没有吵过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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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么!?”姜灵月背脊一片冰凉,一颗心空落落的没个着落,她莫名惶恐起来,下意识就要争辩,她恶狠狠瞪着应皖,却不慎坠进那幽深的眼底。
“谁都有脾气,你们多年相处从未争吵,那必然得有人退步,得有人忍让,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呢?你喜欢的是白姐姐这个人,还是可以在白姐姐身边肆意撒欢的感觉,你真的懂得什么是‘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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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好听!”她立起防备的尖刺,硬挺着心口的痛,有勇无谋的向应皖发起了垂死挣扎般的反击:“你自己又能好到哪去!你整天赖在屛香姐身边,像狗一样去讨好她,你难道就懂什么是喜欢吗!”
应皖愣怔了一瞬,她想起漆黑无光的世界,想起数不完的殴打与谩骂,想起落不尽的泪水,想起酸涩的青苹果,想起甜到发腻的软糖,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喋喋不休的议论,混沌黑暗中骤然投射而至的光……
陡然间,红色的风衣从天而降,如同喜庆的盖头罩住了姜灵月与应皖的头脸,那人还在神思恍惚,没能反应过来,嘴唇便覆上了一片温热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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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宕机,她看到应皖羞涩的、坚定的双眼,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应皖,心跳无端加快了跃动,她从来只把白屏香以外的女人视作情敌,却从未有过……
姜灵月无法理解,明明性斗时也常有亲吻,如今只是嘴唇间的轻轻触碰,怎么会让她几近无法呼吸,她想要再确认清楚一些,身体本能的前倾,还想重复刚才的亲吻,却被应皖猛地一推肩膀,直愣愣跌出了红色笼罩的秘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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