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章

如果出到学校外面，找一个十五岁的女孩，问她今年的生日，帝国女性的半成年日，她希望能得到什么样的礼物，我猜多半是一件漂亮的衣服。

但我不会那样想，因为我的家族传统，那一天女孩所收到的，往往是和衣服告别的礼物。

在昏迷中度过了我的十五岁生日，当我醒来时，我确信自己已经在帝国军队的医院里收到了它。一个外科手术，它完全切除了我的所有肢体和肩部，军队医院的外科医生对此很熟悉，有完整详尽的手术方案，保证我在手术后的身体符合军队的高级生理辅导师的要求。

这是出生在大裂谷东侧的不幸。

帝国首都坐落在这个星球两个正在分离的大板块边沿，板块分离运动所产生的延绵几百公里的大裂谷，使远古时代的首都外围有一大块区域处于易守难攻的环境中。但后果是在裂谷西侧首都周围的那边发展得很好，而相隔才几公里到十几公里直线距离的裂谷东侧区域，则沦为发展极为落后的地区。在帝国进入工业化时代后，两边差距由于起点不同变得更大了。有上千年它都是帝国天然上的不稳定因素，被政治家们形象地比喻为“帝国的裂缝”。

但帝国政府对“裂缝”并不急于修补，因为它使裂谷东侧地区成为了帝国军队最稳定的士兵来源，在那里，想让家族摆脱贫困处境，最快方式是让自己的后代加入军队，无论男女。

所以我早早就选择一条不归路，在手术完成后，永远不可能再返回到过去的生活方式中。不过它只是我进入军校的先决条件，并不保证我能顺利毕业，或者毕业后能进入军队服役——因为每年毕业的学员人数有好多年是多于军队需求了。

我觉得自己足够努力了，但别人比我更努力。在获得毕业证后没能高兴多久，我便收到了军队的谢绝邮件。对我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邮件里给了我一个选择，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去军队的大裂谷服务部工作。

从未听说过这个部门，但去看看没有任何坏处，因为我的工作选择范围是非常狭窄的。

原来这是军方自营的——盈利部门，我的工作性质将类似于生理辅导师，但属于军方聘用的文职人员，而且它也对部分民间人士提供服务，所以工作内容会更繁杂，但管理也没有像军队里的那么严格。我接受了这份工作，他们给我许了个承诺，如果表现好可以推荐我转为正式服役，像是空口白牙，我想。

加入后我了解到，服务部根据军方的授权管理着大裂谷两侧很大的一块区域，在那儿是独家经营。

服务部的主要职责是：给军队在此进行的山地训练提供后勤保障；给来此休假的军人提供服务；为在此召开的军方会议和不属于军方的某些官方会议提供保障；为一些通过审核的民间人士组织活动提供保障；…………简单的说，服务部是这里的土霸王，几乎什么都管。

但我不是管理者，而是提供服务的职员。多数时候，我只是被他们从一个房间送到另一个房间，那里有男人在等待我，然后到结帐时，拿到属于自己的一点分成。

有时候会有我感兴趣的客人出现，他们追求刺激，想在不寻常的野外地点进行。

大裂谷的板块运动造成了许多非常陡峭的山崖，从地面前往，即便是最有经验的探险队员也难以到达某些特定地点。但直升机很容易做到这一点，多年来在这里进行各种探险活动的直升机，在大裂谷人迹罕至的位置发掘出了许多美丽的小风景点，站在那里可以欣赏绝美的风景。当然，也发现了更多的适合在探险途中让直升机降落暂时休息的宿营位置。

寻求刺激的客人们想抵达的就是那些奇特位置，他们想在那儿不受干扰地欣赏景观并享受服务。99.99%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一名具备高级生理辅导师条件的，去陪伴他完成整个旅程，让自己可能受到的额外干扰减少到最低限度。

服务部对外的导游处也鼓励他们这样做，毕竟这会导致更高的营收。

在旅游旺季时我会忙得连轴转，甚至连离开坐椅的机会都没有。自然，机场员工会想各种办法避免让客户看到我的狼狈过程。

所谓的“狼狈过程”通常是这样的：我驾驶的直升机刚一落地，坐在旁边的客户拣好行李走上接送车刚离去，等在直升机旁边的一名机务人员便挤上来开始解开固定我的系带，捎带清空尿液收集盒，另一个则开始向我的脑袋里灌输新的飞行路线，以及下一个客户的基本情况。不过几分钟，我就被他们运到另一架直升机上，固定在它的驾驶座椅上。

在我继续接受灌输并稍微得以喘息时，他们会通知客户可以进场出发了。

直升机极限可以坐三个人，但客人总是把行李放在空间较宽的后座，自己坐在我的侧边。

为了方便和我搭话，我知道，即便是我服务过多次的老客户，他仍会和我聊天来打发时间。

在起飞阶段我会请求客户保持沉默，因为会干扰我的声控操作，虽然我可以用视控系统来替代那些操作，但我是故意用声控的，以证明我要求的正当性，同时给我一点清静时间。

在直升机离开空中环境比较复杂的机场并按预定航线飞向下一个目标点时，我可以检查机务人员替我传输进机载电脑里的数据是否正确，在确认后我可以让它进入自动驾驶状态。

当乘客得知直升机进入自动驾驶状态时，也是他话闸子开启的时候。多数情况下，他首先会对我感兴趣，对没有肢体如何去掌控直升机好奇，想了解一些我的过往历史，……

这些话题广泛的闲聊多数时候会在第一个风景点结束，在那里他会走下直升机，然后开始行动：欣赏风景；拍摄留念；在某个阴凉的位置展开他的家当；把我从座位上松脱，让我陪伴他看风景、进餐；或者更多点，让我为他提供特殊服务；等等。总之，他可以决定在那里做些什么。

如果是半日游，结束后该踏上回程了。但愿意租用直升机的客户很少选择如此低性价比的方案，最多被选择的是两日游。这样我们会向第二个风景点进发，它一般是适合欣赏落日的位置，在欣赏结束后，我需要在天黑前抵达一个宿营位置。

在大裂谷，可用的宿营位置远比风景点多，那里有无人售卖机，可以利用数字货币购买或租借宿营所需的物品，从食品到帐篷、燃料都有。如果需要，我需要请求客户帮忙为直升机补充燃料，或者固定它。

在夜晚，根据他的心情，我可能会陪伴他看星空，或者逗留在帐篷里想办法让他快乐起来。

第二天我们会转向回程，过程和第一天差不多，只是路过的风景点可能会更换。

进入旅游淡季后，服务部开始安排那些休假的军人给我们。和平民相比，他们更容易出现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如果是你，想不想在工作时忽然遇到自己少年时认识的小朋友呢？

我遇到过，当然，我无法选择我的服务对象，更改权在他的手里。正如一句老话他乡遇故知所指的那样，在认出我之后，他的兴趣涨到了最高点。

直升机在几乎最近的一个宿营位置就停下了，他不想浪费过多的时间。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们的身体几乎从未脱离过接触。期间我回复了一次服务部的询问，因为我的直升机停留的位置过于反常规，当然，在知道我的服务对象恰巧是我的少年朋友后，他们后续再也没有打扰我。

我在这里服务的消息传了出去，所以后续我又见到了更多的家乡人。我没有尴尬，为他们提供优质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其中一位同乡让我很感激，借助为他服务的时间，他指挥我降落在我的家乡，我难得在离开家乡几年后再见到了我的父母。选择在中级生理辅导师退役的母亲激动地抱着我娇小的躯体抚摸着，我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被她看护的幼儿时代。

他们没有表示难过，而是鼓励我向前看，走好自己的道路。我很感谢他们的支持，希望自己能早点赚到些钱。

终于，在两年后，我凭借在大裂谷服务部的经历，被他们推荐我入伍了，尽管要从初级生理辅导师里最低的那个档次开始做起，无法按军校毕业生那样在入伍时定有稍高一点的档次，我已经满足了。

在我离开服务部的那天，主管出现了，他向我展示着一个小盒子，“猜猜是什么？”

我摇头。

“你的入伍身份证明。”他说道，并开启了盒子。

一对乳头吊饰，上面有鲜红色的不规则长条。这是大裂谷的形状和它土壤的基本色调。但它和我工作时主要使用的器官外表很相像。

他刺激我的乳头使它们挺立起来，然后把吊饰附加上去。立即感到那里开始有一些负重感，我知道如果我服役顺利的话，以后它会变得更加沉重。

“你知道吗？我们进行推荐的名额不多，所以获得它的人很少，希望你能珍惜这种荣誉。”他说道。

我知道，在军队里面，它被恰如其分地称为：“裂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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